舌出血

注册

 
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

故事母亲去世父亲悲痛欲绝,偷听到他说话后 [复制链接]

1#
商务BD求职招聘交流微信群 http://www.dashoubi.org.cn/e/wap/show.php?classid=3&id=269112
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
1.闺蜜变脸

年,我妈病了,胸闷,咳血。

医院检查,说是慢性肺炎,得好好调养。

医生给配了药,我爸每天督促着她吃,可从春吃到夏,也没见好转。

我爸去问,医生说是疗程不够,接着吃药,又吃了一段时间,倒在床上都起不来了。

那会儿我爸工作忙,医院看看,她不去,非要等着我爸有时间再去,什么都要靠我爸。

结果暑假期间的某个上午,她咳着咳着,突然涌出一大口鲜血,枕头都染红了一片。

我们俩都吓坏了,我赶紧给我爸打电话,他可能在忙着,一直没接。

「茉莉,快去找你秀儿姨!」我妈一句话提醒了我,我放下手机就往对门儿跑。

对门的阿姨叫李红袖,是我妈妈的闺蜜,人特别好,热情开朗,把我妈当成亲妹妹一样。

我敲开她家的门,惊慌失措地喊,「秀儿姨,秀儿姨,我妈妈吐血了!」

秀儿姨正在看电视,一听这话,扔了手里的瓜子儿就跟我跑过来,她的小儿子纪远也跟过来。

「你别来!你莲姨病着呢,不方便!」秀儿姨善解人意,把纪远给关在门外。

我妈一见她来了,顿时有了主心骨儿,「秀儿姐,你说我这是怎么了,真不争气!」

秀儿姨问了问我妈妈的情况,又出去打了几个电话,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了。

「姐,我这到底怎么了?」我妈更害怕了,「医院看看?」

我妈挣扎着就要起来,秀儿姨按住她,「等立天回来再说,我先给你洗洗,茉莉,把你妈的药拿来给她吃了。」

我照着爸爸的样子从那些杂七杂八的药板上抠出一把小药片,又拿了半杯水,递到我妈妈嘴边。

秀儿姨抱起我妈妈,帮着她吃完药,给她擦了血迹,换了个枕头,又打来一盆热水,拧了毛巾仔细擦脸。

「姐,有你真好!」我妈很享受她的照顾,像个小姑娘似的在她手上蹭了蹭脸。

秀儿姨笑着,又给我妈擦擦手,我妈手上戴着个钻戒,她嫌碍事,摘下来戴在她手上了。

我妈有点儿愣了,这是我爸给她买的结婚戒指,她可宝贝了,戴了十几年,卧病在床也不舍得摘。

秀儿姨忙着,似乎没察觉她的失落,又给她梳了头发,把她干干净净地放回枕头上,又倒了脏水,仔仔细细地洗了手,这才回到床边,翘起兰花指打量那枚钻戒,满脸微笑,「这钻石可真耐磨,还是那么亮哈!」

「是啊,姐,你还记得不,这是结婚的时候,立天花了半年工资给我买的。」我妈讨好地笑着。

秀儿姨也笑着点头,「当然记得,这还是我陪着立天去挑的,他嫌贵,我一说好看,他也就乖乖地买了。」

「是啊,我也嫌贵,可他说这辈子就结一次婚,贵也值了!」我妈脸上又漾起甜甜的笑容。

秀儿姨好看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,「沈立天真是这么说的?」

2.毒妇夺命

秀儿姨变脸的样子真可怕!

我从没见她这么凶狠过,还以为我妈说错了什么。

我妈妈好像也很害怕,好在秀儿姨很快恢复平时的样子,笑容可掬。

「妹儿啊,你今年三十几了?」秀儿姨站起来,拿起我妈妈的口红抹着,在镜子里冲我妈笑。

可这笑容,太不对劲儿了,我明显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敌意,我妈好像也是,「我二十二生的茉莉,今年三十五了。」

「也对,孩子都这么大了,也不亏了!」秀儿姨抹着口红,慢条斯理地说,「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,你这病啊,是肺癌,晚期,治不好了!」

肺癌?晚期?治不好了?我和我妈妈都瞪大眼睛,我手脚发凉,惊恐地看着我妈,希望她跟我句别怕,秀儿姨跟我们闹着玩儿呢。

「你说这人还是要保养哈,你看你比我小八岁……」秀儿姨一点都不在乎我们的恐惧,抹完口红,吧唧吧唧嘴,又冲我妈一笑,「像比我大八岁似的!」

我还以为她总算要说好话了,谁知她又狠狠补了一刀,把我妈和我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
「你胡说!我爸说我妈妈是肺炎!」她刚才变脸的那一刻,我就意识到她不会对我们好了,现在一看,她不但不对我们好,好像还故意气我妈,当即就跟她吵起来。

「茉莉!别跟秀儿姨顶嘴!」我妈竟然制止我,还含着眼泪对她微笑,「秀儿姐,你看我都这样了,我们家那三十万存款,还给我吧?」

她本来就性情温软,再加上突然受到惊吓,更是心慌气短气息薄弱,一句话歇了好几口气才说完,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的,好像欠钱的是她,李红袖是债主。

李红袖眨巴眨巴眼睛,握住我妈妈的手,「妹儿啊,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啊?你呀,得的是肺癌!晚期!别说三十万,给你一千万也没治了!」

我妈点点头,涌出满脸泪水,「姐,我懂,我听懂了,既然这样……那我就不治了,那些钱就留给茉莉,将来要买嫁妆啊……」

「就说是呢!那钱啊,我帮你存着,等茉莉长大了,我给她找个好婆家,你就放心吧,啊!」

我妈听她这么说,一脸为难,吞吞吐吐说道,「秀儿姐……这钱还是让她爸给她存着吧?」

「她爸不也是听我吗?」李红袖露出神魔莫测的笑,「哦,我们纪恒这不是要娶媳妇儿吗,那三十万啊,我拿去给过彩礼了,她爸没告诉你吗?」

纪恒是纪远的哥哥,我们丽阳剧团家属院的大少爷,从小被惯得不像样,逃课早恋打架斗殴,这才二十出头,就要娶媳妇儿了。

「这……秀儿姐,不能这样啊,你要什么都行,可这钱得还我,我们还有闺女啊!」我妈拽着她的手腕苦苦乞求。

李红袖轻轻推开她,「都要入土的人了,还惦记身外之物,儿孙自有儿孙福,别操心了,啊!」

「纪恒是你儿子,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?」我见她赖账还赖得这么理直气壮,一生气把我妈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。

李红袖贱兮兮地笑笑,「小丫头片子!要不是我开恩,哪来的你?纪恒跟你什么关系……」

她故意卖了个关子,伸手捏捏我的下巴,「……你还小,长大就知道了。」

3.求助无门

这是什么屁话?

我妈妈生我,还用她开恩?

她儿子过彩礼,凭什么用我家的钱?

我一把打掉她的手,「问我爸干什么?你现在就给我说!」

「秀儿姐!」我妈突然泪流成河,无力地挥挥手,「我累了,你也回家歇着吧。」

「行,该说的我都说了,你多保重吧!」李红袖扭着水蛇腰就往外走。

我抢先几步,拦住她的去路,「把我妈妈的戒指摘下来!」

「茉莉!」我妈虚弱地喊,「让你秀儿姨走,那东西妈不要了……」

我妈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,说不成话了。

我一回头,见她正痛苦地捂着胸口,鲜血大口大口从嘴里涌出来,枕头和床单瞬间被染透。

「妈——」我扑过去,扯过毯子按住她的嘴角。

李红袖回头看了一眼,什么都没说,转身走了。

我妈还在吐血,痛苦得不成样子,越咳嗽,吐得越多。

被子浸透了,我抓了一堆毛巾,一边帮她擦着嘴角一边给我爸打电话。

可他不接,我打了好几遍都无人响应,急得直哭,我妈看见我哭,眼神变得幽怨绝望。

毛巾也很快被浸透,温热的血沾了我满手,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拖着发软的双腿跑出家门。

我要去找纪远。

我小时候像我妈,老实,总挨欺负,他总护着我,替我报仇,是我心中逢乱必出的白马王子。

后来他念中学了,我胆子也练出来了,谁欺负我必定打回去,成了有仇必报的狠茬子,他还夸我干得漂亮。

我妈不喜欢这样的我,我爸爸也希望我做个大家闺秀,但纪远说别听他们的,没人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你,还得靠你自己。

所以后来我就没怕过谁,我恨死了李红袖,可我不恨他。

我跌跌撞撞扑过去,拼命拍打他家门,大声哭喊着二哥救命,我妈吐血了,救救我妈妈!

可他竟然不给我开门!

他刚才明明在家,也知道我妈妈吐血了呀!

我拍肿了双手,哭哑了嗓子,只换来他一声烦躁的怒吼,「打!」

来的时候,我妈早就不吐血了,也不动了。

一位女医生扒扒她的眼皮,给了我一个怜悯又遗憾的拥抱,「孩子,你爸爸呢?」

「我不知道!阿姨,你快叫醒我妈妈,别让她睡着了……」我扯着她的胳膊往我妈妈身边拽,哭得撕心裂肺。

满屋子的人都红了眼睛,可没人叫我妈妈,只是劝我赶快找人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。

我十三岁了,能听懂他们的意思,我妈妈死了。

我谁也没找,他们走了,我锁上门,爬上床,把我妈妈搂在怀里,我谁也不想找了,我怕他们带走我妈妈。

可我妈妈的身体凉透了,那些我哭着求着都不肯来的人,突然间都涌来了。

先是我爸爸回来了,一进门就傻眼,「茉莉,出什么事儿了?」

「爸爸,我妈妈,我妈妈她……」我说不出那个字。

我爸踩着一地血毛巾冲过来,一把搂我妈妈,「莲生——」

他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,终于把纪远喊出来了。

接着是纪恒,李红袖跟在他们后边。

李红袖一进门就做出要昏倒的样子,一只手搭在纪远肩膀上,一只手捂着胸口,「天哪天哪,这怎么都是血啊?莲生,妹儿啊,你这是怎么了?」

「茉莉,过来!」纪远甩开她,红着眼睛叫我。

「我不去!」我惊恐地搂住我爸爸的脖子,「爸爸,是纪远他妈害死了我妈……」

「别胡说!」我爸训斥我,「急救中心给我打电话了,你妈妈是突然发病去世的,别冤枉人!」

4.死无对证

「我也给爸爸打电话了,你怎么不接?」我哭着问他,「你医院,她就不会死了!」

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工作,没听见。」我爸满脸愧疚,找了张床单蒙在我妈脸上。

「不要,别盖住我妈妈!」我把床单抢下来扔出老远,紧紧抱住我妈妈。

「别闹了!」我爸突然失控,一把将我从我妈妈身边拽开。

纪远来拉我,我推开他,跑到墙角缩成一团。

我这会儿最怕的就是他。

我求他他不管我,现在又对我百般关切,我不知道他哪一面是真的,哪一面是假的,我害怕他跟李红袖是一样的,不敢再靠近他。

我爸打了殡仪馆的电话,我妈还是被盖上白布抬走了。

我追到走廊,想跟着她一起走,被纪远死死拽住,眼睁睁看着我妈被带走。

我恨死了纪远,该来的时候不来,不该来的时候偏来。

我指着他家房门上的血手印说这都是我拍的,刚才你在哪?刚才你在哪?

他不答,只是一遍一遍地说别哭,别哭,我带你回家。

我不想回那个家,我害怕,他拽我,我就哭,就打他,拼命挣扎。

家里来了好多人,都说我不懂事,没人在乎我的恐惧,也没人问我经历了什么。

天黑了,纪恒说灵堂搭好了,让我下去守灵。

我挣扎着站起来,又倒下去,悲伤和恐惧压在我心上,我没有办法战胜它们。

纪远背我下楼,走的是消防通道,我妈妈是坐电梯下去的,他一定是心里有鬼,不敢进电梯。

灵堂搭在楼下的小广场,摆了我妈妈的黑白照片和黄色菊花,来了两个鼓乐班子唱对台戏,吹吹打打好不热闹。

我不懂为什么要弄这么大阵排场,我妈妈活着的时候都无人问津,死了却要大张旗鼓。

邻居们都来了,鞠一个躬,烧几张黄纸,感慨万千,说前些日子还看见莲生出门买菜了,这怎么说没就没了?

我爸苦着脸长吁短叹,李红袖也在一边抹着眼泪唏嘘不已,说这病来如山倒,没处说理去!

这个人太坏了,灵堂上还敢说谎!

我妈妈根本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,如果不是她说出我妈的病情,抢了我妈妈的戒指,还霸占了我家的钱,我妈妈怎么会吐那么多血?

我在纪远背上,静静地看着她表演,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撕下她这张精致的画皮,说出她干的坏事。

纪远把我背进灵堂,放在我妈妈的遗像面前,「茉莉,磕头!」

我不会磕头,茫然地站在原处,他懂了,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我妈妈磕了三个响头。

我也学着他的样子,笨拙地磕了三下,最后一下额头着地,再也不想起来,趴在地上号啕大哭。

李红袖过来扶我,「茉莉啊,别哭了,你妈不在了,秀儿姨还在呢,往后啊,秀儿姨就是你亲妈,你放心……」

我一听这话,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弹簧一样蹦起来,抄起烧纸用的铁盆子就扣她脑袋上。

想当我妈?想得美!

5.生离死别

我爸冲上来,掀了盆子扔出老远,灵堂里乌烟瘴气纸屑翻飞,李红袖灰头土脸像个灶王爷。

「茉莉,你疯啦?我好心好意哄你!」李红袖拍打着满头满身的纸灰,气急败坏地嚷嚷。

「我才不要你哄呢,你还我家的钱,还我妈妈的戒指!」我指着她的鼻子哭喊起来。

邻居们见我扣了火盆,正谴责我不懂事,听这我一喊,又突然闭嘴,脸上的表情微妙起来。「茉莉!」我爸扳住我肩膀,「你妈妈去世,是她自己的身体原因,别闹了行吗?爸爸快扛不住了!」

他说得无助又无力,邻居们看看我们父女,再看看我妈妈的遗相,唏嘘一片。

「纪远,先把茉莉带回家吧。」我爸红着眼睛拜托纪远。

纪远走过来,「茉莉,跟我回家。」

「我不!」我狠狠甩开他,「你也不是好人,你跟你妈是一伙儿的!」

「小丫头片子,没完了你!」纪恒冲过来,一把钳住我的肩膀,骨头差点儿给我捏碎。

「你更不是好东西,你妈拿了我们家三十万给你过彩礼,不要脸!」我指着纪恒的鼻子,连他一起骂了。

大伙儿一听这话,都有些吃惊,表情更加复杂。

纪远掰开纪恒的手,我爸刚要解释,纪远他爸纪伯伯来了。

纪伯伯明明比我妈大二十三岁,却还是给她鞠了个躬,叫着纪远走了。

纪远小时候总惹他爸生气,可前几年他爸得了心脏病,一夜之间老去,纪远就变乖了。

我见着他们父子俩往小区外走去,突然心慌,「纪远……你去哪?」

纪远回头看看我,什么都没说,转过身继续远去。

我的心一下子空了。

我妈妈死了,纪远走了,我的天塌了。

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两个人,都不要我了!

纪恒搂住我的肩膀,「茉莉,哥送你上楼……」

他长得人高马大,我挣不开他的钳制,也知道哭喊无用,只能任他推搡。

「小丫崽子,找你妈是不?我现在就送你去!」纪恒一上楼就拎着我的脚腕把我倒吊在窗外。世界突然倒错,我突然生出强烈的求生欲。

这里是十二楼,他一撒手,我就没命了,别人只会以为我是个怂货,没了妈妈就活不下去了。

而李红袖害死了我妈妈,还在欺骗我爸爸,我死了,就没人给我妈报仇,没人知道真相了。

我得活着,拼命活着,于是我伸出手,死死抓住窗框。

「还敢不敢胡说了?」纪恒咬牙问我。

我拼命摇头,满眼惶恐。

他这才满意,把我拽回来反锁在屋里。

两次生死攸关,纪远都没救我,我的白马王子幻灭了。

凌晨时分,我爸红着眼睛上来,让我梳头洗脸跟他去灵堂,我姥姥来了。

6.怒揭真相

姥姥是个暴躁的老人,跟我爸妈关系不好,以前从不来我家。

这次连夜赶来奔丧,抱着我失声痛哭,问我妈妈怎么死的,给她留了什么话。

我茫然摇头,我妈什么都没说,吐着吐着血就闭了眼睛,只留给我一个绝望的眼神和两行清泪。

我姥姥一听,悲痛欲绝,指着我妈妈的遗像骂起来,骂她是个怂包蛋,鬼迷心窍,不听劝告,非要往火坑里跳。

「短命的死丫头!你把自个儿的命交到别人手里,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,还把个孩子孤零零地扔在人间,你叫她往后可咋活啊……」

我姥姥不顾我爸的劝说,呼天抢地捶胸顿足,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,骂醒了整个大院儿。

大家纷纷赶来,我姥姥哭,他们也跟着抹眼泪,说我妈在这过得挺好,从来也没有怨言,这天亮就该下葬了,入土为安,就别再骂了。

「我咋不骂她?我养她这么大,她倒让别人牵着鼻子走,一台戏,仨人唱,能有她的好果子吃?看把命搭进去了不是?」

我姥姥连哭带骂,话里有话。

一台戏,仨人唱,说得是我爸我妈和李红袖。

他们都是丽阳市剧团的京剧演员,李红袖唱青衣,我爸唱小生,我妈唱花旦,他们仨演的《西厢记》曾是最卖座的大戏。

李红袖跟我爸是师兄妹,跟我妈妈在台上演主仆,台下做姐妹,后来她嫁给台长纪伯伯,又撮合我爸娶了我妈。

我妈对李红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,因为我爸长得好看,有种民国美男的感觉,备受追捧,我妈总觉得自己是高攀了。

邻居们总说这三人唱反调儿,台上小红娘给张生和崔莺莺牵红线,台下却是崔莺莺撮合了张生和小红娘,也是一段佳话。

但我姥姥一说这话,邻居的眼神就一言难尽了,我爸和李红袖的脸色也很难看。

「沈立天,我闺女死得不明不白,我得给她开棺验尸!」我姥姥见人多了,才扯着我爸的胳膊说出这话。

「妈!」我爸苦着脸叫了她一声,「验什么尸啊!就是病死的,茉莉不都看见了吗?求您别在这闹了,让我老婆走得安静点儿!」

我明白了,他把我带下来,是想让我作证,给姥姥证明我妈妈是病死的!

我看他这样,又心疼,又心酸,我不能再让他蒙在鼓里,「爸,我妈真是被李红袖欺负死的……」

「茉莉,别闹了!」我爸竟然还不信我,「爸爸对你妈妈哪里不好,你说出来,爸现在就给你磕头赔罪!」

我……我说不出来他哪里不好,他总是笑眯眯的,从没打骂过我,我妈妈也从来没说过他不好,还很崇拜他。

他见我不说话,又指指李红袖,「秀儿姨是你妈妈的姐妹,你妈妈至死也没说过她半句不好,你怎么能这么中伤她呢?」

我一脸愕然,李红袖是在我妈临死前现的原形,我妈没说她不好,是因为没有机会啊!

7.杀人诛心

「哼,我就知道我闺女是被人欺负死的,孙女别怕,姥姥给你撑腰,告诉大伙儿这狐狸精怎么欺负你妈了?」我姥姥跳起来,气势汹汹喊道。

我爸看看她,满眼痛楚,「妈,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,可茉莉她只是个孩子,刚没了妈妈,她现在觉得全世界都充满恶意,您就不要再给她灌输什么阴谋论了行么?」

姥姥一摆手,「少跟我这儿整戏词儿!要不是那好心的邻居连夜给我送信儿,我闺女没了我都不知道,你要是心里没鬼,为什么不给我报丧?」

我一愣,原来姥姥不是我爸请来的,是哪位邻居送的信儿呢?

我茫然四顾,没有看见儿时那个一到周末就骑自行车送我去姥姥家的人。

除了他,还有谁知道我姥姥住在哪里么?我不知道,我爸爸显然也不知道。

「这是哪位有心人做的好事?我沈某先谢谢他了!岳母年事已高,我不报丧,是不愿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!我知道大家对我老婆的死有诸多猜疑,如果说老实人死了就非要揪出一个恶人,那我沈某愿意接受大家的批斗,只是请放过我家的老人和孩子!」

我爸眼含热泪,朝着围观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。

众人面面相觑,围观的人陆续散去,帮忙的人开始往车上搬东西,准备给我妈送葬。

有人拍拍我肩膀,让我带姥姥上楼歇着,他们说新死的人最怕亲人在边上哭闹,这会让我妈妈灵魂不安,不知何去何从。

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,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。

就像我从来都不知道李红袖是这么可怕的人,我还一直想给她当儿媳妇来的。

我想我爸爸也是像我一样,爱屋及乌,因为我妈妈说李红袖好,所以他也觉得李红袖很好。

所以我揭穿她,却没人信我,纪恒、纪远、纪伯伯,就连我爸爸都站在她那边,觉得我无理取闹。

邻居散了,我姥姥也闹不起来了,「我闺女在哪?你带我去!我要看看我闺女的眼睛闭上了没!」。

李红袖低眉垂眼地走过来,「大姨,我是莲生唯一的姐妹,得顾着你们这老的小的,您听我句劝,别去了!」

「呸!你算个什么东西!我自己生养的闺女,看不看还得听你的?滚!」我姥姥可不吃她这套。

李红袖不急也不恼,凑到我姥姥耳边说道,「可惜您来晚了,莲生啊,早就化成灰了!」

我姥姥一听这话,浑身发抖,眼睛一翻就要倒地。

李红袖赶紧把她搀住,「哎呦,这老太太挺不住了,茉莉,快扶你姥姥上楼。」

我扑上去就打她,我以为还能跟我妈再见一面,谁知道她这么快就被火化了,肯定又是这个女人出的坏主意!

「茉莉,够了!」我爸爸的眼泪都掉下来了,「你们这么折腾,你妈妈还能安心上路吗?你们想让她变成孤魂野鬼是不是?」

那些帮忙的人见他哭,都说不能让我去送葬,要是在殡仪馆闹起来,我妈就不能准时下葬了。

纪恒又来拽我,我拼命闪躲。

慌乱中一双手扯住我的胳膊,我吓得腿都软了,一回头却是纪远。

8.爱恨交织

「纪远,你别跟着瞎掺和!」李红袖过来帮着纪恒拉扯纪远,「今天可是你莲姨的大日子!」

纪远走进灵棚,抱着我妈妈的遗像走出来,「不让茉莉送葬,谁来捧这个?谁给莲姨磕头?你?你?你?」

大伙儿纷纷后退,避之不及,他这才把遗像往我怀里一塞,又把塞进车里,没人敢拦他。

路上他告诫我到了殡仪馆和墓地不许闹,我还是闹了。

在殡仪馆看见属于我妈妈的那只小罐子时,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;

看着我爸把那只小小的骨灰盒被放进墓坑、埋下第一捧土时,哭得死去活来。

我想跳下去,把她抱回来,带回家,即便她已经化成一捧灰,也是我妈妈,没人可以替代。

纪远拽着我不敢撒手,任我哭破了嗓子,直到人都散了,他才教我给我妈妈的坟墓覆上最后一捧黄土。

他说有了我亲手盖上的这层土,我妈妈就不会冷,往后每年今天,都要记得来添新土。

「可你为什么不救她啊?你救了她,她就不会躺在这里了……」我哭着问他。

他还是咬牙不说。

回去的路上换我拽着他不肯撒手,我又恨他不救我妈妈,又怕以后再也看不见他,放不下怨恨,也放不下依恋。

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,告诉我以后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横冲直撞了,没有白马王子,不要轻信别人,遇事要多想想,先保护自己。

我明白,从他不肯救我妈妈那时候起,我就知道没有白马王子了,可我还是想每天看见他,「你不回来么?」

他摇摇头,掰开我的手,把我推进大门。

我含着眼泪,一步三回头,直到拐过楼角再也看不见他。

我回到家就病了,浑身发冷眼睛发沉,趴在床上就起不来,时睡时醒。

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掀开被子挣扎下床,可还是腿一软倒在地上。

我爸听见动静儿,慌慌张张赶来,「茉莉,你怎么醒了?」

「谁在家里呢?」我哑着嗓子问他。

我爸目光闪躲,「哪有谁?妈妈不在了,不就爸爸和你?」

我才不信呢!我推开爸爸的手就往外爬,我爸急出一头汗,「你要干什么?」

「姥姥说这七天我妈妈还会回来看我,我梦到她回来了,就在你屋里,我要去看看。」

我爸眉头紧皱,「姥姥那都是迷信的说法,别信她的。」

不信你的才对!我心里嘀咕着,跟我爸爸拼命拉扯,外面传来轻轻的关门声。

我爸终于不拦我了,一把将我抱起,「行行行,带你去看。」

客厅空荡荡的,家里的确没有别人,可他房间里那一缕香水味儿却骗不过我。

那是李红袖的香水味儿,我以前还很喜欢,可现在只想吐。

我看着床头上方我爸妈的婚纱照,看着我妈小鸟依人的样子,心底涌起深深的屈辱。

我突然想起我姥姥的话,她说我妈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,才害了自己,我开始相信姥姥是对的。

9.欺人太甚

「看完了吗?看完回屋睡觉。」我爸要送我回屋。

「我不回,我要在这等我妈妈!」我从他臂弯挣脱,爬上沙发,拽了个靠垫抱在怀里。

我爸气得直吼,「你这孩子……真是被你姥姥带坏了!」

对,这都是我姥姥教我的,她让我长点心,别像我妈似的,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,李红袖不是好人,我得看着点儿,别让她登堂入室了。

姥姥果然是对的,我妈妈的骨灰还没凉透,李红袖就来了。

往后我得打起十三分精神来,捍卫我的家。

我一连睡了几天沙发,李红袖感受到我的敌意,晚上再也没敢来过。

可我妈妈头七未满,纪家就开始张罗办喜事,李红袖借着办喜事的由头,又往我家跑。

纪恒要结婚了,新娘不是他的未婚妻,因为他的另一个十八岁小女友怀孕了,女孩儿父母知道他家有钱,逼着纪恒结婚。

李红袖又怕儿子坐牢,又舍不得给准儿媳过出去的三十万彩礼,竟然出了个馊主意,让纪恒一边娶了这个怀孕的,一边想办法从未婚妻那把彩礼骗回来,再分手。

多损哪!

我一个小孩子听了都觉得荒唐,更别提纪伯伯了。

他坚决反对纪恒娶这个携子逼婚的,说宁可让纪恒坐几年牢长长教训,也不能昧着良心两头骗,否则后患无穷。

李红袖大半夜跑到我家来哭,把纪伯伯好一顿骂,说他坏心眼儿,家里新买的大平层,本应该给纪恒当婚房,可他倒是借着我妈妈办丧事家里太吵的理由,带着纪远住进去了,现在说什么都不肯腾房。

我爸爸倒是很支持李红袖,说孩子的前程和名声重要,坐牢就等于毁了一辈子,这个怀孕的还是要娶回来,没有婚房,可以先租一个;前面给出去的彩礼,能要回来当然好,要不回来,也就算了!

「你可真大方!三十万呢!将来我可得从茉莉的彩礼上赚回来。」李红袖哭着哭着,又笑了。

我爸也笑了,「行行行,反正茉莉的婚事还是你做主……」

我的婚事凭什么让她做主!我呼啦一下掀了被子,光着脚就往外冲,才发现房门被锁上了。

我气得「咣咣」踹门,心里跟塞了棉花一样难受,我爸放我出来的时候,李红袖早没影儿了。

我爸一个劲儿跟我解释,说我的门锁坏了,又说他刚才在看电视,我见他又囧又慌张,知道他也拿李红袖没办法,又开始心疼他。

都是我妈妈自己引狼入室,害得我跟我爸爸都以为李红袖是好人,现在我知道她的真面目了,可我爸还不知道。

我必须要撕了李红袖的面具,让她知道我们家不都是老实人,但我不能硬来,需要机会!

尽管纪伯伯极力反对,纪恒的婚事还是定下来了。

纪恒其实也不是很情愿,放不下未婚妻,李红袖骂他傻,让他踏踏实实地等着当爸,纪伯伯说不定哪天就没了,多生几个孩子,多分几份家产才是真格的。

说的这是什么屁话!

10.暗渡陈仓

李红袖又打着送请柬的幌子来我家了。

我爸问她不怕老纪气犯病么,她竟然说嘎嘣一下气死才好!

这说的是人话么?可我爸非但不说她,还眉开眼笑,说要给小两口整个大红包。

「那还不是应该的?」李红袖笑着嗔他,又让他去染个头发,买身新衣裳,当长辈的,要穿得精精神神的。

我实在看不下去,就说穿了新衣裳胳膊上也要戴黑纱,我姥姥说了,这叫守孝,得戴满一百天呢,谁要是劝人摘了,要遭报应的。

李红袖气得打我爸,「老沈,你还管不管?」

「嗐,大喜的日子,不跟孩子一般见识,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!」

我爸拥着她出门了,说是要去买衣裳,让她给参谋参谋,她品味好,真是……不要脸!

纪恒的结婚请柬放在茶几上,我翻开一看,没有什么意思,因为婚期仓促,请柬也很简陋,连个照片也没有。

我随手把它扯成两半,刚要扔垃圾桶,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,又翻出胶带把请柬粘起来。

既然李红袖非要拉着一个守丧的人去给他儿子发红包,那我也要送她个大惊喜,我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,我可不像我爸我妈那样惯着她!

我拿着请柬跑到纪家的新房子去找纪远。

可他一见请柬就把我拽下楼,黑着脸问我来干什么。

我让他不要带着纪伯伯参加纪恒的婚礼,他竟然说我多管闲事。

「你妈说要气死你爸!」我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,「你不救我妈,可我想救你爸……」

「用不着你帮我,管好你自己就行了!」他一点儿都不领情。

我不想跟他说了,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,他怎么都是李红袖的儿子,怎么都是站她那边的。

他不救我妈妈,肯定是因为李红袖想让我妈死;现在轮到他自己爸爸了,他还是不信我,只相信他妈妈。

既然这样,那我也只能祝纪伯伯好运了!

我转身就走,哭得稀里哗啦,失去亲人的滋味儿多疼啊,我是不想让他像我一样疼啊!

可纪恒结婚那天,纪伯伯竟然没来,纪远自己来的。

他比从前更沉默了,被李红袖咋咋呼呼的指挥着,眉头越皱越紧。

我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边打转,他去哪我去哪,我要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。

我知道他也不喜欢纪恒要娶的这个胡小菲,他跟我一样,喜欢纪恒在体校认识的那个大姐姐。

她虽然抽烟喝酒,可人一点儿都不坏,我特别想知道他跟着家人欺骗那个大姐姐的时候,良心痛不痛。

婚礼在一个很冷门的酒店举行,接亲的车开到酒店门口时,李红袖连推带搡把纪远推到新娘的花车前。

我们丽阳有个习俗,新娘落地时要小叔子给穿新鞋,代表着新娘穿新鞋走新路,正式走进新郎家。

纪远被一群伴娘团团围住,手里被塞了一双红色高跟鞋,他看都没看,一抬手就把鞋子甩进酒店门口的喷泉池。

11.大快人心

惊呆过后,所有的人都炸开了。

李红袖气得照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,纪恒也冲过来,要打他。

纪远比我大五岁,今年才十八,虽然个子快赶上纪恒了,但远没有他膘肥体壮,打起来一定会吃亏,况且还有李红袖拉偏架。

我情急之下,跑过去拦在纪远身前,「不许打他!」

「又是你!滚一边儿去!」纪恒一把将我推了个趔趄。

纪远也狠狠回敬他一拳,哥儿俩到底还是打起来了。

我还想去帮他,却被我爸爸拉开,任我踢打撕咬都不放手。

人群乱成一锅粥,李红袖大呼小叫咒骂自己的小儿子,新娘的娘家人也加入进来,很快把纪远打趴下。

「都闪开,小心崩一身血——」混战当中,有人举着棒球棍冲过来。

这人戴着棒球帽和大墨镜,一看就是个狠茬子,众人纷纷避让,把战场给腾出来,只留下纪家兄弟。

纪远本来被纪恒按着打,纪恒一见有人抡棍子,赶紧躲闪,纪远却反手勾住他脖子,不让他起来。

众人还没看清来人是谁,纪恒就被一棍子打得嗷嗷叫,想躲又躲不开纪远的束缚,又挨了好几下。

「哎哎哎,你哪一边儿的啊?打错了,打错了,这是我们今天的新郎官,下面那个才是闹事儿的!」一个伴娘急得大喊大叫。

「打的就是新郎官!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,瞧不起谁呢?给不起你份子钱啊?啊!」打人的又抡下一棍子,摘了帽子和太阳镜。

是纪恒本来要娶的那个大姐姐,刚才听声音我们就认出她了,李红袖理亏,不敢吱声儿,纪恒被纪远薅着躲不开,饱饱挨了一顿棍子。

「怂货!结个婚跟做贼似的,亏我还把你当个男人,算我瞎了眼!」大姐姐狠狠踹了纪恒一脚,扛着棍子扬长而去。

众目睽睽之下,纪恒无地自容,抱着一条腿歇斯底里怒吼,「纪远,你他妈出卖我——」

纪远气坏了,上去又给他一脚!活该!这混球,纪远跟他不是一个妈?

「不是纪远出卖你,是……」我刚要再给他补一刀,被纪远捂着嘴巴拖走。

走到人少的地方,纪远才放开我,「小丫头,长本事了你!」

被他识破了,不知道这是夸我还是训我。

不是他出卖纪恒,是我。

我从他那里离开以后,跑了半座城,找到那个大姐姐曾经带我和纪远去过的一家音乐串吧。

那里的老板是她朋友,我求着老板给大姐姐打了电话,跟她见了面,把请柬给了她。

大姐姐一巴掌差点儿把桌子拍碎,说纪家没一个好东西,一腔真心喂了狗!

「大姐姐,你的彩礼钱是从我们家借的。」我犹豫很久,还是鼓起勇气说出这件事,「我妈妈得癌症,李红袖不还钱,我妈妈是被她给气死的。」

「作孽了!那是你妈妈的救命钱啊!放心,这钱我想什么办法都要还你,我先收拾收拾那一家子王八蛋,也替你妈妈出口气。」

大姐姐收起那张请柬,打了个车送我回家了。

我知道她一定会来,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,果然结局大快人心。

「就这一次啊,谁问你就说我干的!以后再也不许掺和他们的事儿,好好念你的书!」

纪远替我背了这口锅,我念在他跟李红袖和纪恒同流合污的份上,没怼他。

12.一丘之貉

那场闹剧后,暑假结束了。

我升了初中,在小学一年级之后,又跟纪远再次同校了。

开学那天中午他竟然来我班里转了转,这下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哥哥了。

我们班的女生都管他叫男神,他还对她们笑,我又吃醋又高兴。

这是我妈妈去世以后,唯一一件让我感到安心的事了。

但也有不安的,因为我没办法守候我的家了。

那天我放学回家,我爸哼着小曲儿在做饭,红烧鸡翅也盖不住李红袖的香水味儿。

我直觉不好,跑到我爸妈的房间去看,挂在床头的婚纱照没了,我妈妈在这个家最后的一点位置也被挤没。

我们的家还是被这个女人霸占了。

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,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,我知道哭闹没用,我得想办法把她彻底赶走。

在此之前我得乖一点儿,傻一点儿,不能让他们提防我伤害我。

不能横冲直撞,纪远教我的。遇事得动脑子,我自己总结的。

李红袖的日子也不好过了。

纪恒的婚礼泡汤了,那个怀孕的胡小菲还是住进他家来了,开始没日没夜的闹腾。

她才十八,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,婚礼也没办成,跟纪恒只能算是非法同居,还要给他生孩子,说是心甘情愿,其实很不平衡。

大姐姐闹过以后,她知道纪恒买了婚房,闹着要搬进去,但纪伯伯不肯腾房子,纪恒和李红袖也没办法。

她得不到满足,就给娘家打电话,说纪恒欺负她,娘家人一窝蜂地来找纪恒,要跟他算总账,李红袖就吓得赶紧说好话哄着她。

李红袖自打当了婆婆,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,成天不是摔盘子就是打碗,鸡飞狗跳,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。

不但儿子媳妇闹得凶,连一向跟她恩恩爱爱的纪伯伯也突然变脸,在纪恒结婚之后,向她提出离婚了。

据说理由是三观不合。

纪伯伯这是给她留够了面子,换我我就说这人不行,太坏了,过不了。

可她一点儿都不知收敛,深更半夜跑到我家里来哭哭啼啼。

我在梦中惊醒,知道她来了,但没赶她走,竖着耳朵听她跟我爸说什么。

自从上次她说要拿我换彩礼、气死纪伯伯,我就格外留心他们的话,我真怕我爸被她鬼迷心窍了,说不定哪天就把我卖了。

我爸听完,认真帮她分析,「这老纪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啊?怎么突然要离婚呢?」

「还不是你那宝贝闺女惹的事儿!」李红袖然狠狠骂我。

我又躺枪了,她自己不干好事儿,被人甩了也赖我?我没冲动,静静地听着她往下说。

「……这死丫头在莲生的葬礼上话说八道,老纪都听见了,他知道你给纪恒出彩礼钱,起疑心了!」

「不能吧?这都二十多年了他也没发现啊,怎么就因为孩子一句话……」我爸也慌了,点了一根烟,烟味儿丝丝缕缕钻进我房间,我紧张地屏住呼吸,不敢咳嗽出来。

李红袖嘟哝一句,「也怪我那天没防着那死丫头,都让她看见了!她竟然不跟我一条心,你怎么教的?」

13.惊天阴谋

没防着我?她承认是她气死我妈妈了!

我的心一阵狂跳,我以为我爸终于要看清她的真面目了,要跟她决裂了。

可我爸却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,「不跟你一条心,是被她姥姥教坏了,我去跟老纪解释,就说她跟姥姥学的,故意诬陷你——不是一直这个口径么?」

口径?我整个人都裂开了。

他不但不追究我妈妈的死因,还要帮着李红袖对纪伯伯说谎?

他跟纪伯伯不是好朋友、好兄弟、老板和心腹么?

当初丽阳剧团解散,纪伯伯开了一家演艺公司,到现在我爸爸还在公司当经理,拿着他的薪水和分红,反过来又要骗他?

仁义呢?道德呢?做人的底线呢?

「解释也没用,」李红袖又说话了,「他这人你还不知道?好的时候好死,狠的时候狠死!从前贪恋我好看,恨不得长在我身上,现在老死不相往来,要不离了算了!」
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,她要是离了婚,不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跟我爸腻在一起了?

好在我爸没答应,「这时候离婚,对纪恒很不利啊。老纪那身体,撑不了几年了,忍忍吧!」

李红袖急了,「可万一真让他查出纪恒是你儿子,把房子和公司都转到纪远名下,我不就鸡飞蛋打了?这死孩子他跟我也不是一条心啊。」

纪恒……是我爸爸的儿子?

我吓得把被角儿塞进嘴里,生怕发出声音被李红袖灭了口。

「……他既然提出离婚,肯定做了准备,你现在离了,纪恒可能什么都得不到,你不离,等他走了,这些都是遗产,怎么分配,就是你说了算。」我爸分析得可真透彻。

李红袖笑了,「对啊,我不能离,我得等他咽气儿,要不我白跟他这丑八怪过一辈子了!老公,还是你厉害!」

「呵,现在知道我厉害了?当初是谁嫌我穷,怀着我儿子嫁给别人的?」我爸故作生气,却也不无自豪。

「哼,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眼儿!你硬把她塞给我,是怕我娶了别人不要你了!」

「沈立天!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?我不疼你啊?要不是为了让老纪带你发财,我能给他生儿子?」

「是是是!多亏了你我才能左拥右抱儿女双全,现在就等老纪一死,我就大满贯了!要不你再给我生个闺女?」

「去你的吧!没名没分的,谁给你生闺女?」

「怎么没名没分了,当年买钻戒我不就一下子买了俩?现在还不是都在你手上?」

「还说呢!要不是你跟莲生说这辈子就结一次婚,我兴许还能救她!」

「你是不是傻?我的意思是她这辈子就结一次婚!你还救她,你救她,我什么时候能娶你?」

我赶紧假装睡醒,喊我爸给我拿杯水。

我爸无奈地答应一声,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给我端来一杯现榨的橙汁。

我喝了一口就假装没拿稳,摔了杯子,这果汁,不对味儿。

分享 转发
TOP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